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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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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嫣被緊壓的不能喘氣, 謝珩劇烈沈浮的的胸膛擠壓著她,目光裏的危險讓雪嫣臉變得煞白,眼中驚出淚,拼命推搡他的肩, “你……放開我。”

可任由她怎麽推, 怎麽踢都撼動不了他半分,一股絕望湧上心頭。

謝珩清晰感受到她在顫抖, 呼吸零碎, 整個人都害怕到了極點, 抗拒, 驚恐,而她在謝策面前全然不是這樣, 她把所有的依戀都給了他,那樣主動熱烈的向他索求。

謝珩仿佛心臟在被撕扯, 痛的他不能呼吸,他當然可以要強了她,可又有什麽意義, 他不在她心裏。

他這麽做了,只會換來她更強烈的恨。

謝珩凝著她無聲淌落的淚水,頹敗低下頭顱,粗沈的呼吸噴在雪嫣頸側, 良久才緩緩放開她起身。

雪嫣猛的松出一口氣,衣衫緊貼在身上, 已經被汗水浸透,她不斷眨著眼睫, 用力吞咽把顫抖的恐懼咽下。

謝珩不離開, 她也不敢動。

就這麽僵持著。

“篤篤。”短促的叩門聲打破了僵局。

謝珩閉了閉眼, 聲音極為低啞無力,“何事。”

衛蕭在外道:“主子,老侯爺請您回去一趟。”

謝珩深深看了雪嫣一眼,惶懼不安的狼狽模樣讓他心中生出濃烈的悔意,然而張開嘴,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,轉身離開。

謝珩一路回到侯府,被告知謝老侯爺在祠堂,他皺了皺眉又往祠堂去。

路上謝語柔跑來攔下了他,“大哥。”

謝珩停下步子,謝語柔緊蹙著眉心說,“方才高銘來和祖父說了什麽,祖父好像很生氣。”

謝珩思索幾許,擡眸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示意謝語柔沒事,邁步繼續朝前走。

謝語柔又拉住他,神色擔憂的問:“大哥,二哥他怎麽樣了?”

謝珩淡然的面色變得冷峻,“他好的很。”

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寒意讓謝語柔心上發慌,她看著謝珩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他變得好陌生,從前溫柔寬和的大哥為什麽變了。

謝珩進到祠堂,謝老侯爺肅沈著面容站在祠堂內,沒有像之前那樣暴怒動手,神色極具壓迫的看著他。

“祖父。”謝珩走上前幾步道。

謝老侯爺銳利的目光審視在他身上,“你跟我說句實話,你對你弟弟下死手究竟是為了什麽。”

謝珩不動聲色,“祖父,我之前就說過,我是按律辦事。”

謝老侯爺氣急點頭著頭,擡手指著他,“那你告訴我,你從謝策身旁帶走的那個女的是誰。”

謝珩臉色終於有了變化,謝老侯爺見他沒有說話,幫著他往下說,“是一個生得跟那顧家四女模樣相似的女子,我說得可對。”

謝珩握緊手心,那根本就是顧雪嫣,可他卻不能說,不僅因為他已對趙令崖認下她是宋吟柔的緣故,若她以顧雪嫣的身份回來,所有的發生的事情都會瞞不住,她還如何活下去。

所以她只能是宋吟柔。

“我在問你話!”謝老侯爺怒喝。

“是。”謝珩只說了一個字。

謝老侯爺擡手就是一巴掌,謝珩被打偏了臉,嘴角有血漬留下。

謝老侯爺握緊發麻的手掌,怒不可遏,謝策那個混賬東西帶誰回來不好,竟然帶了個和自己大嫂模樣相似的女人回來,而謝珩更荒唐,還要搶其女,傳不出也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笑!

“你自己說說你為了那個顧家四女都做過些什麽混賬事,現在又為個長得相似的女人,對你弟弟下狠手折騰。”謝老侯爺如何能看兩兄弟為了個女人反目,直接了當道:“你自己去跟皇上請命,不準再插手這個案子,還有,趕緊把那個女的送走!”

禍害,簡直就是禍害。

謝珩擦去嘴角的血漬,目光不動,“這樁案子證據確鑿,並不會因為我插不插手就有不同,至於那位姑娘,我自有安排,祖父還是不要多操心了。”

祖孫不歡而散,謝珩沈著臉色往外走,直接回了別院,從馬上下來,他動了動目光,側身隱至一旁。

在暗處跟隨的殷梨剛走出來,就被兩個一躍而出的護衛擋住了去了,殷梨一驚,想躲已經來不及了。

謝珩從暗處走出,皺眉看著殷梨,“為什麽跟蹤我。”

“謝大哥。”殷梨咬了咬唇,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她都聽說了,別人蒙在鼓裏,她卻知道是什麽回事,因為世子設計搶走了顧四姑娘,所以謝珩才會與世子反目。

對上謝珩暗含詢問的嚴厲目光,殷梨躊躇嘀咕,“我就是想來看看那位四姑娘。”

看看讓謝珩放不下,愛到了骨子裏的人究竟是什麽樣,究竟有沒有這麽好。

謝珩疲累的捏了捏眉心,“快回去吧,這裏沒有什麽四姑娘。”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有宋吟柔這麽一個人,他言簡意賅的提醒:“只是長得像罷了。”

殷梨不依,“你讓我看一眼我就回去,不然我一直纏著你。”

“殷梨。”謝珩聲音一沈。

殷梨對他忽然的嚴厲感到委屈,倔強盯著他,“我就是不走。”

“你再胡鬧,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回景州,不是商量。”謝珩說完便不再看她,冷漠轉身。

殷梨快步追上,卻被兩個護衛攔下,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謝珩走遠。

因為受了驚嚇,雪嫣現在只要一看到謝珩就變得無比緊張,如同驚弓之鳥緊繃著神經。

謝珩不敢再靠近她,只能在夜裏等她睡下後進到她房中看她一眼。

夜色朦朧的十分不真切,雪嫣一直睡不安穩,小手緊攥著被沿一直蓋到眼下,皺緊的眉頭就連睡夢中也不能松開,自己是真的嚇到她了。

謝珩心中澀疼,命人點了安神的香,雪嫣才終於漸漸放松才緊繃的身子。

謝珩走到床邊坐下,動作輕柔的將人抱進懷裏,慢慢收緊手臂,將臉貼在雪嫣的鬢側,現在他只有這樣才能偷得一絲溫存了麽。

謝珩苦楚彎唇,就這麽合衣抱著她,一直到天邊漸漸撥亮,才萬般不舍的松開她走出屋子,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

謝珩雖然與謝老侯爺起了爭執,但接下來的幾日也確實都沒有再對謝策行刑,因為他不確定雪嫣何時會再次蠱毒發作,一旦到那時候,他就不得不再次把人送到他手裏。

謝珩咬緊著牙,揮手掃落了手邊的呈文,手撐著額頭眸中一片晦暗。

衛蕭從外面進來,看到地上的狼藉,腳步頓了頓才接著往裏走,“主子。”

謝珩沈著聲:“說。”

衛蕭道:“回主子,尋到巫醫了。”

謝珩倏忽擡眸。

雪嫣抗拒見到謝珩,他便沒有進屋,站在院中等候,臉上無甚多餘的表情,額頭上的汗卻教人看出了他此刻的緊張。

巫醫松開搭在雪嫣脈搏上的手,奇怪的看向她,又取出一個小匣,再次示意雪嫣將手給他。

雪嫣以為他是還要再把脈,指尖卻忽然傳來刺痛,等她反應過來,手指已經被刺破,血珠滾到了小匣內。

雪嫣驚呼抽氣著將手收回,捏緊著自己的指尖,眼圈泛紅驚駭看著他。

而那木匣裏頭好像有什麽在動,她看不見。

謝珩聽到裏面的動靜,極快轉過身,巫醫也在這時走了出來。

“如何?”謝珩皺緊著眉問,目光則放在他身後,透過窗子恰雪嫣將指尖放在唇邊輕輕吹氣。

巫醫道:“大公子可是弄錯了,這位姑娘身上的蠱應該已經解了才是。”

謝珩輕瞇起眸,“解了?”

“也不能說是解了,若是要解這蠱並非一時三刻就能做到,且姑娘會承受極大的痛苦,是下蠱之人強行將體內的母蠱驅進了姑娘體內,這樣子蠱得以與母蠱在一起,便不會再發作,只是這麽做,對下蠱之人損傷極大。”

聽完巫醫的話,謝珩心底的戾氣並沒有減少,謝策下蠱讓雪嫣受盡折磨,他就是死了也應該,如今就算自損解蠱,也不夠抵消他的罪孽。

巫醫接著又道:“至於姑娘所失去的記憶,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恢覆。”

謝珩大喜過望,疊聲問:“該如何治。”

深夜,謝珩把自己關在書房內,眼眸內盡是掙紮,巫醫的話還在耳邊——

“姑娘所服之藥損傷了顱內經絡,積淤所致的失去記憶,所幸如今時日尚短,還有治愈的餘地,以毫針刺入顱內經脈,將淤積壞死的血液放出,但其痛苦非常人能忍,不亞於抽其經脈。”

“若是拖的時日再久一些,恐怕我也無能為力。”

“還請大公子盡早做決定。”

……

顱內針刺放血,抽筋之痛,光是聽到這幾個字就已經讓他無法接受,要將這些施到雪嫣身上,她怎麽受的住。

可不那麽做,她這輩子都不會記起他,對他只有恐懼,痛恨,厭惡。

“砰!”

謝珩一拳砸在桌上,他到底該怎麽做。

謝珩走出書房,身上披著沈涼的月色,往雪嫣所在的屋子去,屋中的人早已經睡下。

謝珩輕撫著她的臉龐,眼裏的不舍是那麽濃,“雪嫣,我真得不能讓你就這樣忘了我,可我又如何舍得讓你受這樣的罪……我該怎麽做。”

雪嫣沈沈睡著,謝珩如同自言自語般低聲輕喃,“若你是真心喜歡的謝珩,我就是再不舍,也會放手……可這都是假的,你讓我怎麽能甘心。”

“你就如同他的傀儡,身心都有他掌握,若你可以選擇,你不會願意這樣的對嗎?”

謝珩似是想要說服自己,可看著雪嫣日漸消瘦的面容,又如何也狠不下心。

睡夢中的雪嫣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在觸碰自己,微微側過臉,用臉頰貼著他的掌心輕輕蹭。

謝珩呼吸微停,眼中的光芒還未徹底亮起,就聽她喃喃道:“謝策。”

謝珩遽然起身,眼裏的溫情乍退,深沈看著雪嫣,為折磨了他許久,無以抉擇的難題做了決定。

巫醫很快趕來,“大公子可決定好了。”

謝珩背著手站在月下,黑眸遠睇,輕聲道:“就按你說的方法,開始吧。”

……

“為防止姑娘掙紮亂動,我已經先用藥讓她暫時昏迷,但只怕還是會痛醒,屆時大公子務必要控制她。”巫醫打開一卷布囊,一根根豪針透著寒光,他走到床前,對著面色微有些發白的謝珩道:“那我就開始了。”

謝珩握緊拳頷首。

隨著針刺入,雪嫣很快緊蹙起眉,痛苦彌散在眉眼間,汗水從額上沁出,打濕了鬢發。

“疼……好疼……”雪嫣痛苦的呢喃,顫抖的眼睫被打濕,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。

謝珩看著她受罪心裏同樣痛絞,慌亂上前將她抱入懷中,連聲道:“很快就會過去的,雪嫣,不怕,很快就會過去的。”

銀針接連刺下,雪嫣痛到冷汗淋漓,雙唇發抖,瞧不出一絲血色,不停的掙紮。

“好疼!”雪嫣哭胡亂著抓緊謝珩的衣衫,“謝策……我好疼啊……謝策……”

謝珩箍在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緊,心頭滴血,朝著巫醫怒喝,“她說痛你聽不見嗎!”

巫醫此刻額上也有汗,“接下來只會更痛,大公子千萬控住她。”

雪嫣痛苦難忍,迷藥已經徹底失了效用,她睜開婆娑的淚眼,劇痛讓她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誰,不斷的哭喊,“謝策……謝策……”

謝珩後見苦痛,“我在,我在,雪嫣……忍一忍,很快就會過去。”

巫醫接著下針,雪嫣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打濕了一遍又一遍,口中呼喚的也不再只是謝策。

隨著淤積發黑的血液流出,逐漸變得鮮紅,巫醫取出針,雪嫣脫力昏死在謝珩懷裏,氣息微弱的好像沒有了生息,唇瓣被咬的讓人不忍看。

她無意識的翕動著唇,“……時安。”

謝珩重重閉上眼,有淚從眼尾淌下,聲音顫抖,“我在。”

與此同時,還沒困在地牢的謝策驀然感到一陣極強烈的心慌,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,讓他焦躁不安。

趙令崖還在他對面說話,“我已經派人截斷了林韋泓和謝珩之間的聯絡,可就是再快,你要出來也總要再有個半月。”

“快一點。”謝策咬著牙,眉心緊鎖。

趙令崖打量過去一眼,想說,你占了人家未婚妻那麽長的時日,將人還過去幾天又怎麽了。

但看謝策那難看的臉色,忍住了。

只雲淡風輕的說:“人在謝珩手裏你緊張也正常,但我那日好歹逼著謝珩承認了她宋吟柔的身份,你出去之後,也不必怕他扣著人不放。”

謝策心裏那股異樣仍在,他壓了壓眼眸,“但願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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